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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语莫里

2000-05-17 来源:中华读书报 ——《万事随缘·莫里的最后一课》 我有话说

一场滞后的春雨,让多日尘封在风沙里的心有些许的解脱。解脱的心灵在滴雨的夜晚竟然恣意起来。原本想象那恣意是一种青春的恣意,不想所遇到的是一位老者。他的名字令自己好生熟稔——莫里·施瓦茨。

他简单地告知我:他是一个老人,一个故去的老人;他是一个教师,一个终身的教师;他是一个朋友,一个所有生活着的人的朋友。我问他,既然已经故去,为什么还要行动在喧闹的人间?他告诉我:“生死之间不过一线之隔,另一个世界并非遥不可及的异乡。”在生命中人们总是紧紧地将生把握,希望将生的彼岸无止境的扩张,企图通过忘却死亡来跨越死亡,而事实上,在无形之中挖掘着自己的死亡的沟壑。当勇敢将死亡接纳时,对生的理解则将是完整的。

而我依然奇异地看着这异乡客,他的静谧淡泊的神色让人难以想象生命已经离他而去。他看出我的内心的迷惑,给我讲述了一朵浪花的故事,继续说道:“我不是一瞬即逝的浪花,而是全人类的一部分。我就是走了,但我还将继续活着。是作为别的形式?天知道。但我知道我是这大千世界的一部分。”

事实上,在他还未真正离开时,他就给自己举行了“活的葬礼”。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真实地聆听亲人朋友对自己讲述的话,他把死亡作为自己生命整体的一部分。他明白自己如此的聆听对于他者同样是一种幸福,死亡的寄语不再是对逝去生命的挽留,而是对有形生命的赞美和扶持。在死亡的边缘聆听对生的赞美,恐怕是对生命的最高贵的回应。

他感受到我青春恣意的情绪,问我:什么是生命中的最美?是这青春吗?他曾经在离开前,同许多像我这样有着恣意青春情绪的青年学生相约在“星期二”,在那里他讲述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课。我相信,这个问题是那个课堂上最平常的也是最深奥的问题。

我年轻的身躯可以自然地同这个垂老的身躯并行,青春和垂老如同自然中的朝霞和夕阳,它们彼此并没有相互的抵触,夕阳有同样的温煦,但是宁静的,向内的。

当年轻时,身体是我们完全依赖的,当年迈时,身体不再是我们可依赖的,心灵成为最重要的。他在自己生命垂老而去时,希望通过自己的叙述,告诉在青春中恣意的人们,应当开始寻找真正维善生命的东西。青春是美丽的,但是青春是生命有形的美丽的,而生命的过程中有形的美丽往往是短暂易逝的。我们更多遭遇的是有形的消逝,并且是不可逆转的。他说:“身体损坏已经无可挽回,那么就求救于心灵。”

生命不是平直的。

在并行中,他始终是微笑的,但是他告知我:在你需要哭泣时,应当毫无掩蔽的哭。因为伤感的情怀,是“宣泄感情的健康途径”。伤感源于人生循环的完成,带着失落和遗憾,在将近终点时,回顾并评价自己整个的生命旅程。莫里已经在自己的生命终结处做了最佳的回顾,这是一个学者进行的生活化的哲学絮语,是一个课堂,是一个没有绝对的老师和学生区分的课堂。

我们相行走了很久,梦境渐渐地变得明朗起来。梦与死亡都是没有色彩的,但是梦在寻找色彩,而死亡则是在侵蚀掉色彩。莫里追随梦里的一缕微风而去,花絮一般的思绪再次散落在无色的记忆中。

春风取花去,酬我以清阴。醒来的我头枕着《万事随缘·莫里的最后一课》,想来人生的生死离合竟然在这个短暂即逝的梦境中被全然地演绎了一次,而它缘于一本单薄的书。有时候,喜欢一本书并非是全部了解这本书的内容,喜欢仅仅是因为在书之外的某种东西使人们处于一种感动状态,而引起人们感动的则往往是一些看似很微渺的东西,浅淡而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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